美国曾演出过一部感人至深的舞台剧“our town”,有关它的剧情描述,我反复看了n遍,每遍都意犹未尽,感觉连呼吸都是痛的。
主要的情节大致是这样的,该剧以魔幻主义手法虚构了一个名叫爱丽丝的美国小女孩,在不幸罹病去世后,获得天使的帮助,可以重活一天。为此,爱丽丝特别选择了她12岁生日的那一天。通过穿越,一切重回那一天,爱丽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金色卷发垂肩,身着靓丽衣服,高兴地从楼上下来,想和家人一起好好欢庆她自己的生日,但是人世间再一次让她陷入绝望,妈妈忙着做蛋糕,无暇欣赏她;业务繁忙的爸爸,也忙着看法律公文,无视她的漂亮;哥哥也陶醉在电脑游戏里,不看她一眼。
可剧中的情节跌宕起伏,简直让人屏住了呼吸。爱丽丝看到家人如此漠不关心,深感难过,便苦苦哀求说:“拜托你们,请你们看我一眼,只那么一下就好。”但是仍未得到家人理睬,爱丽丝伤心绝望地对天使说:“带我走吧,我忘了做人是多么困难的事,没有人愿意多看别人一眼。”
剧中情节纯属虚构,但来自生活的真实,映射着真实的生活。与虚构的剧情有几分相似的是,现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,在努力安好一席之地后,都在寻求认同和关注,而且,以“得之,我幸;不得,我命”这样的宿命论在搏击人生,进就生出欣慰,退则自我安慰。
其实,在期待遇见欣赏自己的人上,古人早已走得很远,他们把内心的忐忑和不安说得异常通透,你看,如果是男的,期待“士为知己者死”境界;如果是女的,追求“女为悦己者容”层次。
心理学家说,人性最深切的需求就是渴望别人的欣赏。但需求归需求,现实却是冷酷的,虽然近年来随着人本意识的强化,社会和家庭都日益重视在欣赏中开展教育,但是大家似乎还是很不习惯赞美,大多停留在蜻蜓点水式或者说痕迹式的赞美上,这种缺乏发自内心的赞美,不仅难以触及灵魂,而且这种言不由衷的赞美过多过滥之后,反而增加了孩子的坏习性,是非不分,对错倒置,有恃无恐,目中无人。
有专家说,衡量一个好的成长环境的一个重要指标之一,就是孩子在12岁前,外界对他最好要完成2万次有效而具体的肯定。而这个任务主要落在孩子的亲人和老师身上。作为孩子生命中“重要的人”,我们往往对孩子的欣赏需求都没有引起真正的重视。说实话,在中国像我们这些上世纪后几十年出生的人的父母,不是保守含蓄,就是平铺直叙,不大善于赞美。
有其父有其母,必有其子和女。父辈的性格,造成了我们这些人像捣浆糊似的,天生就缺少一种赞美的习惯和能力,根本无法做好揽瓷器的活儿。而且不善于表达并欣赏孩子也就算了,更要命的是,有时候还黔驴技穷地跟孩子就杠上了,一点儿也不给面子。网友列举了许多带有指挥、命令、警告、威胁、责备、谩骂、拒绝等负面意义的说话语气。如“我命令你……”、“我警告你……”,“你最好赶快……”“限你在五秒钟内……”、“我数到几,一、二、三……否则……”“你应该……”,“你真笨”、“你太让我失望了”、“不可以”,等等。
有些时候,的确是因为我们大人急不可耐,急于求成,喜欢马上有结果,才风卷残云、急风骤雨,不愿在过程中多等一等、看一看、想一想。
生活是面镜子。只要认真照,谁都也可以照见另一个粗糙而俗套的自己。在儿子6岁之前,我对孩子的教育也如此简单浮躁,常常是好起来像夏天一样火热,不耐烦的时候,又像冬天一样冰凉,不经大脑思考就骂个痛快。有一次,儿子很生气地向他的母亲告状,说我骂他“你这个没用的东西”,而且还具体地记得骂过多少次了。这才让我如梦初醒。
无数事实证明,最能伤到孩子内心的主要是我们家长和老师。而最坏的情况是没有及时给予肯定,无意中出现的傲慢和偏见。因为,家长和老师的话,孩子听得最认真,也最容易当真,就如歌里唱的那样,“我爱的人,伤我最深”。
确实如此,在生活中,真正能伤害到我们每个人自己的,往往是自己人,是那些自己信任的或者说想付诸信任的人,比如亲人,比如朋友,比如老师。因为心有期待而推高了对人的期待值,就如那个叫爱丽丝的小姑娘;因为心怀信任,而心不设防,特别容易心里受伤害,就如我对孩子无意中蹦出的口头禅。
而任何一个孩子,都愿意做老师和父母等他们最信任的人的脑残粉,但是有时候我们大人一个不小心容易率先脑残,非但没有给予更多有效而具体的肯定,反而,还冷不丁就忽视了身边的孩子的期待;一激动就会蹦出未经深思熟虑的话来。
儿子学钢琴已经一年有余,一直学得挺认真,突然有一天在练习一首老师曾经批评过的曲子时,说不想学钢琴了,我们一阵纳闷。当初,可是他自己再三确认要学的,而且还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台钢琴。我们很纳闷,问其为什么?他说,不是不想学,是不想跟现在的钢琴老师学了。再问为什么?他吞吞吐吐说出了心里话,说老师威胁他“今天怎么这么笨,再不弹好下次不让你来了”。
看来,儿子耿耿于怀了。一个小孩的本能的抗议,一定是纯真的内心受到了来自外部世界的撞击。老师无意中伤到了他敏感的自尊心。
还有一次,孩子上新学校,老师是我们精挑细选的,也是学校出了名的优秀老师,儿子满怀信心去上第一天的课,可下午回来后,他瘪了,问为什么?这回他更直截了当,“你们说我这个老师很好,可我觉得没有那么好,老师还说我很调皮”。
两位老师只是调侃一下而已,可孩子才不这么想。儿子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和认真了,非但没有被欣赏,而且兜头一瓢凉水,让他对自己热爱的音乐的老师和充满向往的新老师,突然本能地产生一种“抗体”。
每个孩子,无论性格开朗奔放的,还是内秀木讷的,都很敏感。所以,我很理解以前一位富有的家长,工作再忙都坚持不叫保姆和不把孩子交给老人带,原因是怕孩子心灵受到无意伤害,至于主动跟老师搞好关系,她说,不是自己条件好,更不是为了老师能对自己的孩子给予特殊照顾,而是希望老师对孩子在心灵上少一些无意伤害或误伤,做到网开一面。
孩子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,他们不是超人,也不像我们成年人,会有备而来,甚至会带着“备胎”,随时可以像变色龙一样以换色来自我保护,也可以像乌龟一样整个躲进甲壳任你敲打。在心灵受伤几率上,小孩子是最容易吃躺枪的一个群体。
有时候,我们不经意的一句话,在孩子心里可能是一次无可挽回的伤害或灾难,犹如北方冬天里刮起的一次沙尘暴,南方雨季里涌现的一次泥石流,让孩子惊悚和害怕。也可能,就不经意的一句话,成为孩子成长中的一个心理损伤。
贴在小孩子身上的各种“负面标签”,会打击他们的自信心。一旦被强化以后,会像不干胶粘的牛皮癣一样难以去除,会扭曲孩子的自我概念。
这些年,我有意识地接触并总结过许多成功家教的经验,作为家长,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,就是对孩子始终保持情绪平稳,孩子做错和做得不好时,波澜不惊;做对时,又不大喜过望。
在孩子的世界里,我们说话要轻声细语,走路要轻手轻脚,即便表扬不多,也至少不轻易给以负面评价。
也许从这个意义上说,教育孩子,不能大喜大悲大意地贴标签给评价,也不能言不由衷地胡夸海夸乱夸,而是要和风日丽的肯定和期待,因为孩子身上永远不缺少美,而我们永远欠孩子的是一个真诚的赞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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